在只有100人的悬崖村上,开一家书店
“在山里生活了2年的孩子,等到了和她一样喜欢山的孩子。”
从丽水高铁站坐大巴,到松阳县再转出租车,沿着曲折的山路,盘旋而上,陈家铺村就坐落在山尖尖上。这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山村,海拔800多米,上百栋民居依崖而建,清一色是黄泥土胚房,黑色瓦片顶。
开民宿的老板娘说,山里有山里的好,“这里民风多淳朴啊,很多村民晚上睡觉都不锁门”。但这不足以成为年轻人留下的理由,整个村庄静悄悄的,鲜有年轻人的身影,小孩更是没有。
很难想象,这样的山村上竟开了一家书店。年轻的店长叫立夏,2年前来到陈家铺。在日益变化的村子里,她看到了人们重新回到乡村的可能。
陈家铺平民书局看书的小读者。受访者供图
一
悬崖上的书店
立夏一笑,就露出满口白牙,眼睛跟着弯成一道缝。自从2年前来到陈家铺后,她一般在早上6点醒来,推出窗户,看看山里的云雾,或者是窗台下围着灶台做饭的村民。晒场上,红薯干铺排开来,还能闻见空气里丝丝缕缕的甜味。
之后起身洗漱,在隔壁“老同志”家吃过简单的早饭后,再走个三四百米,路过几户人家,赶在9点前,踏进“陈家铺平民书局”的门槛。
陈家铺村被云雾、梯田、古树、山峦环绕,聚落景观摄人心魄。
平民书局建在悬崖边,由村里的文化祠堂改造而成。建筑师张雷保留了土墙的外观,又在内部空间的营造上下了一番心思——书店中央是几面巍峨的书墙,层次分明。山景是最大的恩赐,从落地窗往外看,满目清翠,天气好时还能望见远处的松古平原。
陈家铺平民书局外观。受访者供图
2014年,先锋书店创始人钱小华决定“把书店融入到广大乡村去”,“乡村乌托邦书局”计划由此诞生。4年后,陈家铺平民书局开业,成为南京先锋书店的第3家乡村分店。
其余几家,分别是安徽黟县的碧山书局,浙江桐庐的云夕图书馆,福建厦地的水田书店,以及今年“在亏损百万的情况下仍坚持开了”的云南先锋沙溪白族书局。
陈家铺平民书局内,客人在角落看书。
立夏把电脑、收银机、咖啡机逐一打开,巡视一圈,将昨晚离店时没摆好的书和文创产品细心规整一遍。早上9点,有零星客人造访,有人从山下的县城来,也有不少是从其他省市慕名而来的。客人们独身一人或三两结伴,大多脚步轻慢,好奇地四处张望。
村子里的游客
这天是周末,临近正午,客流高峰到来。书店里摩肩接踵,不时要侧身才能从过道通过。收银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,客人拿着书,或冰箱贴、明信片之类的小玩意等待结账;小孩则捧着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冰淇淋,等不及大人付款,就一勺一勺往嘴里送。
自平民书局驻扎后,这个古村落吸引了越来越多外界的目光。据村支书介绍,今年五一、十一期间,每天的客流量都达到了5000人。
立夏从客人手里接过商品,扫码、报价,不时还要应付越过队伍来求助的客人:“店长,可以给我一杯热咖啡吗?”“店长,我想要的那本书没找到”……
“稍等一下哦。”忙起来的时候,她连眼皮子都顾不上抬一下。
很多人说羡慕她的工作,立夏却摇摇头,然后一笑:“真让他们来了,可能一周都坚持不了。”
客人散去后,立夏开始清洗咖啡杯。
来平民书局之前,立夏有过2份工作。
2016年大学毕业,她在青岛一家小公司当客服,干了不到30天,就因为“公司效益不好”被裁了;之后去了安徽当财务,工作清闲,月薪2000。这份工作持续了一年半,要不是看到先锋书店的招聘,她可能还会做下去。
在立夏的形容里,钱小华像个邻家大叔,一点没有老板的做派,“我们都叫他钱老师,或者干脆叫老钱”。初次见面,钱小华和新员工逐个握手,让立夏哭笑不得:“双手紧握的那种,简直要被握断了。”
钱小华出生在1964年的常州金坛山区,家里条件艰苦,初中时就辍了学去茶园工作,2年后考进了乡里当通讯报道员,干了没多久,又被调去金坛纺织厂。在那里,他得到了去南大中文系作家班学习的机会。
在5年前的一篇采访中,钱小华回忆起那个求知若渴的年代,人们排队买《生命不能承受之轻》的场景:“1989年夏天,天气很热,在新街口天桥排了几百米长,把天桥都堵死了。当时我后头有个姑娘说:买书比买衣服好。这句话我印象特深。”
1996年,32岁的钱小华在南京太平南路开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(即先锋书店的雏形),时至今日,先锋书店的每一本书都由他亲自挑选,在南京的先锋总店,面积达到4000平方米。
在城市大获成功的同时,从乡村走出来的钱小华渴望反哺乡村。像几十年前搭建戏台一样,他想通过在乡村开书店的方式,“让乡村更像一个大家想去的地方,而不是人们不断离开的地方”。
立夏在钱小华工作室,右一为钱小华。受访者供图
刷到南京总店的招聘时,立夏立刻被“里面描述的自由、人文的状态”吸引了。一纸辞呈递上去,她孤身去了南京。
初进先锋,立夏成了港台书区域的一名导购。港台书装帧精致,但都是繁体字,定价又多在百元以上,受众极少,一个月卖不了几本。店长习惯把不太懂书的新员工“扔”在这个区域。
闲着也是闲着,立夏把书籍信息发布在微博,“就几行字”,简单介绍了店里有哪些港台书,没想到,还真有人私信她。后来私信越来越多,立夏干脆建了个微信群,把这批读者聚了起来;群里的人又把同样喜欢港台书的朋友拉了进来,港台书群越发壮大。
对待这批读者,立夏从不敷衍,“收到一份快递和收到一份礼物,感觉是不一样的”。寄出的书,她会用书皮仔细包好。群友们拆开包裹,还能收到一张手写明信片,上面是一段祝福语。
有同事觉得她多此一举,结果收到“礼物”后,很多客人专门发了朋友圈,感喟立夏的用心,更多的读者由此被吸引来了。那年7月,港台书“卖嗨了”,每天能卖十几本。一个月下来,光港台书就卖了3万多块。这是先锋总店从未有过的记录。
立夏在南京五台山总店工作时期。受访者供图
也许是这种真诚打动了钱小华。那天在办公室,他宣布让立夏“去松阳撑场子”,言下之意,是要调她去平民书局当店长。立夏听到这个消息时,“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”。当时她入职还不满一年。
惊讶之外还有顾虑。当时碧山、桐庐两家乡村店还在试水阶段,更别说要离开城市,扎到山里了。
“那就跟流放差不多了。”立夏心里暗忖。
书店给她一周的考虑时间,期间品牌运营经理张瑞峰请她吃了一顿长达3小时的饭。张瑞峰是90后,也是五台山总店的店长。立夏对他印象不错:“年轻有为,是我很欣赏的一个人。”吃饭时,张瑞峰用亲身经历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,苦口婆心一顿劝,立夏最终架不住游说,应承了下来。
她是一个“在哪儿都能落地生根的人”,在家排老三,有两个哥哥,小学四年级就被送去学校寄宿,高三去了河南读书,大学考到青岛,毕业后去了安徽,之后又来到南京。如今再去山里,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生活。
于是,收拾收拾行李,她上山了。
骑着小电驴在山间飞驰。受访者供图
二
重新热闹的空心村
饭点已到,游客四散去了附近村民开的小饭馆儿。店里恢复宁静,通常这时,立夏会再去“老同志”家蹭个午饭。
“老同志”原名鲍根余,卸任前在陈家铺村当了24年村支书,快70岁了,身体还健朗,平日里见了谁都乐呵。立夏听说他在部队当过6年兵,“部队里都叫同志嘛,所以我就给他起了‘老同志’这个绰号”。鲍根余乐了,反过来叫她“小同志”。
2018年6月1日,两万册实体书由两辆10吨级大卡车,从南京运送至陈家铺村。到了村口,山高路窄,车子进不去了,甚至因为层层叠叠的地势,无法借助任何机械。鲍根余当即召集了10位叔婶,背起背篼,一趟趟,一担担,花了快一天才把所有书运送完毕。
先锋乡村店有个聘用当地乡贤的传统,“我们需要这样一个角色,不仅有威望,还对村子的历史、典故了如指掌。”立夏说。鲍根余成了最合适的人选,书局开业后,他被聘了过去,搬书、打扫卫生,享受先锋正式员工的待遇。
在此之前,他和其他村民一样,月落而出、月升而归,忙着在山上种番薯、萝卜和茶叶,偶尔结伴去山下的工地挑石头,一天能挣两三百。如今他不再去工地,地也下得少了。
如今店里每月都要补货,挑书的任务还是交给老同志。受访者供图
陈家铺过去是空心村,户籍人口500多,常住村民却不到100人。山高路远,生计单一,这些年来,青壮年一个接一个外出打工,村里几乎看不到年轻人。
“小孩都在县城上学,父母也跟着在城里打工挣钱、照顾孩子。整个四都乡都这样。”民宿老板娘赵姐说。她今年50岁,和丈夫一起打理生意。民宿是他们的儿子毕业后回来开的,但只待了一年,儿子就待不住了,考进了县里的银行,如今每月回来一次。
谈到儿子的两次选择,赵姐撇嘴笑了笑,仿佛从一开始,就预见了他终有一天会耐不住寂寞。
村里空置的老房子
人气没了,陈家铺成了松阳最穷的村庄。“说得过分点,就是穷山恶水。”现任村支书鲍朝火曾这样形容。
鲍朝火是鲍根余的儿子,16岁时离开陈家铺,凭着一身闯劲儿,30出头就定居上海,成了两家公司的总经理。2011年,他当选为松阳县人大代表,想“为家乡做点事”。考虑了一年多,最终决定回村,竞选党支部书记。
这一决定遭到了父亲鲍根余的极力反对。他无法理解,为何儿子要放弃城里的好生活。但这不足以打消鲍朝火的执念。
现任村支书鲍朝火。受访者供图
2013年,鲍朝火当选为村支书,上任后,修路、拆旱厕、装路灯、搞自来水入户,搞得热火朝天。次年,陈家铺村顺利入选“第三批国家级传统村落”名录,他又开始琢磨,怎么把古村的底蕴卖出去。
恰逢钱小华来松阳选址,一眼就相中了位置得天独厚的陈家铺村。2016年5月,先锋书店正式签约陈家铺。松阳政府看好这个项目,出资110万,支持员工宿舍和驻村作家写作中心的建造,书店的租金,也是象征性地每年收取1万元。
村民站在自家的前坪上。
初时听说“要开书店”,村民们都嗤之以鼻:“哪有人来买书啊?都是瞎折腾!”
后来的变化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
2018年6月,书店开业,在当地政府的支持和媒体接二连三的报道下,游客来了。村民们又惊又喜,“鲍支书太神奇了,变戏法似的,居然能让那么多人跑上山来”。
很快,村里开出了第一家农家乐——“老鲍农家乐”(编者注:陈家铺的村民都姓鲍),在它的带动下,其他人也加入了行列,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招牌,有的写“小卖部”,有的写“农家住宿”。老人不下山觅活了,在路边支了阳伞,搁上两篮子红薯干,就是一个简易摊位,见人走近,笑盈盈地招呼:“姑娘,要来点土特产吗?”
游客在村民的小摊前询价。
老鲍农家乐,两菜两饭25元。
曾经离开的那批人开始回流。书局旁边有家饭店,叫“三角喰”,主厨鲍哥原来在县城帮厨,后来回到村里,每天忙得不亦乐乎;本地女孩鲍任飞也打算回来开家古装摄影工作室,陈家铺打卡拍照的人太多了,是个商机。
山上一家小卖部的老板,去年刚从城里回来。
“5年前,没人知道陈家铺,甚至在介绍松阳的时候,也要在后面跟一句‘ 在温州旁边’。”鲍朝火说。现在不一样了,“别人问你哪儿的,无论是小孩、年轻人,还是山上的老人,都会有些骄傲地说:我是陈家铺的。”
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感,在鲍朝火看来尤为珍贵。尽管村民们和书局的联结谈不上深厚。
游客找村民买红薯干。
最初要搞乡村店,钱小华的初衷之一是想让更多的村民得到文化滋养。两年多过去,到平民书局看书的叔叔婶婶却极少,他们大多没上过学,也不识字,偶尔碰上游客没带现金,才会到书店找立夏换零钱。
但“文化滋养”不能说全然没有。好几次,立夏早上到店时,门口已经有小孩等着了。以往他们一年也回不来几次,回了也待不住,嫌山里无趣,闹着要走。如今,立夏“认识的知道的小孩都个顶个优秀”,一到寒暑假就扎进书店,有时还带着城里的朋友来,抢着帮她干活。
在书店看书的孩子。受访者供图
今年国庆假期后,书局的销售额迎来了小高峰。有天对账,营业额达到前所未有的3万2,立夏至今不敢相信:“太吓人了!”
在5家乡村店中,陈家铺平民书局的销售额排在第二,仅次于地处热门景区的沙溪白族书局。立夏为此费过不少功夫。有次,她下山吃到一个冰淇淋,觉得实在太好吃了,便从县城进了货,后来这款冰淇淋成了书店的畅销品;每次回南京,她都要到相似的书店逛一圈,看看人家在卖什么。一次转下来,发现别人的文创区还卖八音盒、盲盒和拼图一类的小玩意,她也想卖。
起初文创经理不同意,“觉得像摆地摊一样,放在书店有些掉价。”但立夏没有让步——在某些方面,乡村店就应该更接地气一些。如今店里光八音盒一项,就占了文创销售总额的18%。
飞茑集、云夕共享空间等知名民宿的入驻为陈家铺增了名气。
从总店调来平民书局时,立夏把300多人的港台群也一并带了过来。直到现在,这批读者依然从她这买书。
不同的是,附赠的明信片换成了山里的一片树叶,或是她在山间捡拾的松果。
三
是个山里人了
11月8日下午,立夏带诗人海桑去石仓古村游玩。石仓离陈家铺不远,村里有数10幢清代遗留下来的完整大宅,如今也是受国家保护的古村落之一。
立夏走在队伍前列,每进一幢宅院,都不忘提醒大家留心细节:有时是墙上褪色的照片,有时是廊檐上精细的镂刻。每听她介绍一句,海桑都像个孩子般点点头,发出“哇!厉害”“真不错”的感叹。
文化名人经常受邀上山驻村创作一段时间。开店以来,立夏陆续接待过余秀华、阿乙、李娟等诗人作家,今年上半年迎来了汉学家David,再就是这次的海桑。
立夏和海桑
海桑的到来让她尤为激动。“我太喜欢他的诗了。”他的诗不止一次出现在立夏的朋友圈里,但她没想到,“海桑本人比诗还亲切可爱”。
海桑上山后,立夏每天抽空带他走山里的古道,爬山看日出,去村民家里串门,第三天,她在朋友圈里写道:“在山里生活了两年的孩子,等到了和她一样喜欢山的孩子。”
有时立夏会6点起床,看日出和云海。受访者供图
两年前的11月8号,立夏拖着全部家当来到山上。从小在北方平原长大,这里连绵的山让她感到新奇。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山村,尤其这里的房子,齐整整地傍在山崖边,又古老又气派,仿佛走到了世外桃源。”
但新奇感很快被店里的工作淹没。图书文创,咖啡品类,书店管理,这些她当时不太懂。刚开业,店里有2万多册书等着她分类、整理,另外还有数不清的政府接待、媒体采访要应对。压力是实打实的,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为客人找书。受访者供图
2019年2月春节刚过,山上游人稀少,冷冷清清的。立夏下山采购完,天已经黑透了,在路口等上山的便车时,北风呜呜打在脸上。那一刻,她好想身边有个朋友——“哪怕不是朋友,是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也行,不喝奶茶,不吃火锅也行,坐在马路边说说话都是好的。”
这种孤独感不时侵袭她。有一回,她心血来潮想看电影,骑着小电摩去了县城,可到了影院门口又没了兴致,骑回去了。还有一回想吃火锅,她一个人去了,吃到一半,忍不住给远在河南的闺蜜弹了个视频电话,边吃边聊,“她在视频那头就这样看着我吃完”。
真正让她和山村联结起来的是老同志。
刚上山那会,村里的人和事都陌生,老同志领着她挨家挨户去串门。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,也是老同志的妻子——莲美同志为她备了热饭留着。“如果没有他俩,我不可能融入得这么快。”立夏说。
立夏在老同志家蹭饭。受访者供图
干部出身的老同志,骨子里还保留了一些上下级意识,觉得立夏是一店之长,自然也是他的领导。采访那天,立夏随口说了句“二楼有些脏”,原本窝在角落玩手机的老同志立马弹起,“我这就去,交给我好了”。
谈起立夏,他脸上出现了笑意,“她那厨房里啊,常年堆着村民给她送的蔬菜,逢年过节还有粽子饺子的。她就是陈家铺的女儿嘛!”
为村里的孩子弹唱。受访者供图
村子里的人习惯了有书店和立夏的日子。谁手机坏了,想给孙子打微信视频了,第一反应就是找立夏。偶尔空了,立夏也到村民家里,谝谝闲话,打打小牌,逮着晴好的天,帮婶子们刨刨红薯皮。
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刻:有天,走出书店时已是夜里11点,山上万籁俱寂,远处的山影层层叠叠,微风拂在脸上,她感到一种万古的静谧。那一刻,她意识到,自己是个“山里人”了。
相似的时刻还有很多。有时是骑着小电驴往山上赶时,风从她耳边拂过;有时是上着上着班,村民喊“下雨了!”她一路狂奔,跑回宿舍收被子,“跑着跑着,把自己给跑乐了”。
捡到的树叶和松果,随书一并寄给读者。受访者供图
2019年年初,鲍根余外嫁杭州的女儿回来探亲,临走时,莲美红了眼眶,立夏一把搂住她,安慰道:“不难过呀,等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杭州!”
说到就要做到。2019年年末,她在鲍根余家的前坪上刨红薯皮,试探性地问:“婶儿,我们去杭州过圣诞节吧?”那时红薯干也差不多晒好了。
老夫妻被问住了:怎么能“说走就走”呢?但还是能看出俩人眼里的兴奋。立夏定好出行计划,买了来回车票,知冷知热如女儿一般,终于,赶在年底前,带夫妇俩去了趟杭州,游了西湖,见了女儿。
立夏带老同志夫妇去杭州。受访者供图
今年重阳节,村民们聚在祠堂里,给60岁以上的老人包饺子。立夏有事要回南京一趟,正要走时,隔壁家婶子朝她大喊一声——“不要走!”仿佛有什么急事。
立夏愣在原地,原来是婶子让她“吃了饺子再去”。
“当下我心下一紧,无法想象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了,他们对我说‘不要走’。”说这话时,她眼眶红红的。
刚刚过去的11月8日是她上山两周年的日子。她回了趟南京,和书店续了约,即将开始在山里的第三年。和书局一起漂泊在陈家铺,她暂时不想离开。
“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到山上来。”
参考文章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[1] 《钱小华:我的生命必将以书而告结束》,向理想致敬
[2] 《乡村书店的年轻人》,浙江日报
[3] 《回馈家乡的成就感,赚多少钱都比不上》,中国青年报
图文 严慌慌 | 编辑 简晓君
文章由 网易文创丨看客 出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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